俄远东移民换血 中国威胁论离场

2017年8月9日，俄罗斯《观点报》指出，“曾经一种特别流行的说法是，中国人正积极地到这里定居。但事实证明情况完全相反。目前，进入远东地区的并非中国人，而是中亚人。”去年俄罗斯《生意人报》称，目前绝大部分（超过90%）外来劳务移民是独联体国家公民。其中占比最多的依次是乌兹别克斯坦人（46%）、塔吉克斯坦人（24%）和乌克兰人（11%）。十年前对俄合法移民输出最多的国家是中国（21%）和乌克兰（18%）。显示出远东人口迁移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远东中国移民等问题一直是中俄之间隐藏的一颗定时炸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两方的口水战，一直以来，在俄罗斯官方和媒体的造势下，其国内舆论呈现出中国人“占领”远东的趋势，同时中国国内民间也一直有愤恨难平的夺地之痛。

但如今，莫斯科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了，出于各种原因，中国人正在离开俄罗斯远东。那么，中国人对俄罗斯构成了怎样的威胁，远东地区的中国人为什么要离开，这就要从远东的前世今生说起。

远东中国移民问题

从历史角度讲，远东问题主要来源于北京与莫斯科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1858年的《瑷珲条约》和1860年的《北京条约》都给清朝带来了重大领土变迁，直到今天还影响着中国，包括失去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如今，它在阿穆尔河口（黑龙江）处理西伯利亚大部分的出口，而且符拉迪沃斯托克是俄罗斯唯一的太平洋温水港，从经济效益和战略地位来说，无疑对中国是个损失。

在经济上，面临中国日益扩大的需要，就近的俄罗斯远东拥有丰富的天然资源，如石油、天然气和木材。距离三千公里远的莫斯科高额的运输费用也让俄罗斯远东和亚洲国家之间的经济联系更加紧密。此外，俄罗斯人口迅速老龄化，俄罗斯的劳动力正在减少，而当年中国的年轻人口越来越多。距离近与俄罗斯近期劳动力短缺使得俄罗斯远东的经济发展依赖于中国。

从地理上说，远东边界大约有3645公里长，十分易于穿行，很少有限制交通的天然屏障。

基于这些原因，早在帝俄时期就盛行“黄祸论”。苏联解体，俄罗斯联邦成立后中国移民威胁论又不绝于耳。俄罗斯远东联邦区前总统全权代表特使伊沙耶夫在1999年7月说，“俄罗斯远东的所有土地都将被中国人买下。远东正在被中国人和平占领。”2000年7月29日，俄联邦边防部队边防管理局局长亚历山大·沙金表示，在过去18个月中，约有150万中国人非法越界进入俄罗斯远东地区。

然而在这个时期，中国人进入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确切数字其实是不可得知的。因为自从冷战结束，直到2010年，俄方都没有进行人口普查。莫斯科卡内基中心是当时唯一独立研究这个问题的组织，他们声称，1997年远东地区的人口约有25万是中国人。而当时内政部称这个数字是200万，俄罗斯其他地方的中国人口则高达500万。公共机构数据和各种分析无疑都夸大了中国人在俄罗斯的数量，增加了一种无形入侵的意识。

根据俄联邦移民局国际移民的最新资料显示，2014年俄罗斯官方的中国移民人数为10,563人，远低于各种分析人士和公众人物危言耸听的数字。但是，正如俄罗斯媒体和政府所宣扬的那样，远东430万俄罗斯人面对着东北1.09亿中国人，这不得不让他们感到威胁，而且20年来，远东地区已经流失了200万人口。中国人会不会大量涌入远东，这正是远东西伯利亚问题的核心。

中国占领远东的假命题

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进行的2010次全国人口普查，黑龙江、吉林和辽宁这三个省份的总人口为1.0952亿人。

哈尔滨等主要中国城市与布拉戈维舍斯克、阿穆尔州等俄罗斯边境城市之间的距离在500公里以上，从距离上来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到达。

根据2010年俄罗斯全国人口普查的官方数据，远东各州与中国边境接壤最多的是阿穆尔州，人口达83万。第二大地区是滨海边疆区，约有195万人，主要集中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接着是犹太自治州，人口为17万。最后一个是哈巴罗夫斯克州，人口为134万。大致来说，邻近中国的地区有430万俄罗斯人。

那么是不是俄罗斯人危言耸听的那样，430万俄罗斯人处在1.09亿中国人口的压力之下呢？其实这个比例夸大了不平衡，因为中国人口的很大一部分是远离边界的，而且中国南部的发达城市才是主要吸引力。中国在俄罗斯边界的真正的人口压力是由靠近边界的人造成的。东三省邻近远东地区的面积达57万平方公里，以哈尔滨为主要中心城市，其人口为528万。

我们可以使用哥伦比亚大学SEDAC（社会经济数据和应用中心）提供的人口密度图（图2），用SEDAC自己的人口估计服务工具（PES）来评估人口。PES中使用的数据来自2005年。我们可以通过圈定边界邻近区得到大致的人口数字。

图2–中国人口密度。资料来源：SEDAC

PES工具告诉我们，在将近5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3549万人。这个估计虽然粗糙，但与俄罗斯边界附近的东北三省居民总数有骇人听闻的1.09亿相比，这个数字更准确，实际上，出于距离和风险的问题，这些中国人才最有可能考虑移民到俄罗斯远东地区。

俄罗斯联邦国家统计官方数据显示，在阿穆尔州、滨海边疆区、犹太自治州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自然增长率是负的。这种人口压力对迁移看起来是有利的，但任何迁移都必须要有一个背后的驱动力，通常来说，更好的经济机会或生活条件才会激励人们冒险，正是因为如此，中国人占领远东的命题越发显得是滑稽之谈。

中国人离开远东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12东北三省的生活指标为：平均每户2.68人，平均就业50%，人均收入22816.19元（3468美元），可支配收入20759.9元。人均年生活费14968.5元，其中食品34.58%，交通运输费12.83%，服装费13.14%。

东北各省与西部省份的人均收入，可支配收入和生活支出非常相似，略高于中部省份，但相比中国东部沿海城市所在的省份，差距还是很大的。对于东北三省的人来说，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邻近的东部省份肯定是更好的选择。

虽然中国东北曾被认为经济发展落后问题重重，但如今形势正在变化，2015年后东北的劳动力将出现严重不足，入俄移民可能会出现逆向流入。

随着GDP平稳增长，中国国内劳动力需求提高，非常多曾在国外寻找工作的中国人现在在国内求职，国内工作岗位逐渐比在俄能找到的有吸引力得多。得到中国西北地区移民格局研究支持的俄罗斯远东的实地调查数据显示：在俄罗斯和中国内陆省份之间，工人通常选择后者。

从俄罗斯国内来说，由于油价和卢布贬值崩溃，更多的中国工人选择离开俄罗斯。本来大多数中国移民就是临时工，而不是永久定居者，这是自帝俄时代就延续下来的传统，中国方面多为移动性大的季节工，旺季有需求就来，打一季零工就走。

如今中国人多从事贸易、建筑和农业方面的工作，并将大部分的收入寄回在中国的家。然而在过去几年中，远东中国人的平均收入已经下降了百分之五十。2016年，黑龙江省的平均月薪为667美元，而在滨海边疆区这个远东地区人口最多的州，也仅仅只有563美元。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运输基础设施。俗话说“想致富，先修路”。对于想要到东北地区之外寻找工作机会的年轻华人来说，中国的东部和南部省份比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在交通上更为方便。基本上，除了布拉格维申斯克附近的G1211高速公路之外，没有其他连接俄罗斯边境城镇和中国城市的高速公路。

对于大多数中国移民来说，俄罗斯既不是最好也不是最终目的地，而是一个以赚钱养家为主临时方案。很多中国工人在被问及在俄罗斯定居的可能性时，都指出俄罗斯人的不热情，语言、文化障碍以及歧视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