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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文明圈与“文化强国”

中国最终在一带一路上的崛起,必须是以一个文化强国的姿态崛起。历史上,每一个帝国崛起都有与它崛起相关的全球化地带和文化影响圈——治理的最远边疆、交通运输所能到达的最边区、宗教文化所影响的最远边地、贸易所达的最远国家。亚历山大帝国的崛起:军事、文化艺术、佛教;贵霜帝国的崛起:军事、佛教文化艺术;波斯王朝的崛起:军事、驿道、贸易、拜火教;唐王朝的崛起:军事、贸易、丝绸、儒教、佛教;阿拉伯王朝的崛起:军事、贸易、伊斯兰教;成吉思汗的崛起:军事、驿道、贸易、佛教、道教、伊斯兰教。中国历史上有过两次伟大的崛起:汉朝和唐朝。在汉朝,张骞通西域,到大夏寻求恢复与月氏的军事联盟,波斯高僧安世高来中国传播佛教。随后,东晋派出中国第一位高僧法显去西天极乐世界——白沙瓦和塔克西来学经;北魏又派出使臣谷魏龙经过罕萨,出使撒马尔罕。到了唐朝,更多的唐朝高僧经过瓦罕走廊、喀喇昆仑,沿着印度河来到斯瓦特、白沙瓦和塔克斯拉,求取佛教真经。

在“东西双向开放”的思路下,实施“文化强国”战略,标志着中国与周边国家和更远的国家建立一种新型的关系。从辛亥革命以来被动性地融入世界秩序,转入今天主动布局,将自身发展与塑造一个新的世界秩序结合到一起。“东西双向开放”下的“文化强国”建设的目标,不仅是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形成一个地缘政治合作体、地缘经济合作体,更大的目标是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形成命运共同体、安全共同体、利益共同体、文化共同体和价值共同体。

一带一路的枢纽地带是中巴经济走廊。围绕中巴经济走廊画一个圆圈,那里是西方崛起之前的古代世界,那里是古代中华影响世界的地方,也是世界影响中华的地方。如果把伊犁或克拉玛依算作中巴经济走廊的北部起点,围绕从克拉玛依、伊犁、经喀什,到瓜达尔港的中巴经济走廊所贯穿的地球最高的五大山脉(天山、帕米尔、兴都库什、喀喇昆仑和喜马拉雅)和这个地区发源的大河(阿姆河、印度河)画一个圆圈。在这个圆圈里,我们发现这是多个国家民族血脉相通的文化圈:这是多个国家与中国语言相通的文化圈、多个国家与中国共享信仰的文化圈、多个国家与中国有共同文化遗产的文化圈、多个国家与中国山水相连的文化圈、多个国家与中国有山口、走廊、道路、口岸相通的文化圈、多个国家在经济上与中国高度互补的文化圈。直到近代,这里的很多国家在历史上与中国有朝贡关系的文化圈。今天,这里的很多地方还是一个未开发、原生态、世外桃源型文化圈,如巴基斯坦北部山区。

自古以来,从古代高僧、商队,到西方探险家,往来丝绸之路多走喀喇昆仑山和兴都库什山之间的瓦罕走廊。但是,除了法显、宋云、玄奘和斯坦因等中外旅行家留下的文字外,很难找到更多的书籍。今年暑期带学生去阿姆河和帕米尔上课前,在家里的旧书箱里,翻出一本苏联时代的小说《朱拉》,这本小说写的是上世纪20年代帕米尔高原古商道上的故事。读到小说156页,看到吉尔吉斯老族长取出他用红宝石从喀什商人手中换来的《禹贡》寻求占卜,我困惑了。为什么中国商人要带《禹贡》去荒寂的葱岭西部做生意?翻开《禹贡》,发现这部2000多年前的经典讲的是最古老的地缘政治、周边外交和软实力外交:天子所在都城外500里称甸服,靠征税治理;甸服外五百里称侯服,即内臣,靠分封诸侯实行政治控制;侯服外五百为边疆地区,称绥服,即外臣,为少数民族边疆地区,靠教化和军事控制;绥服外500里称要服,即朝贡国家,为周边国家,靠政治、军事和文化同盟治理; 绥服外500里,为荒服,为蛮荒之地,古称戎狄蛮夷,让其放任自流的地方。包括中国、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坦、伊朗、哈萨克斯坦、伊朗、土库曼斯坦在内的古丝绸之路文明圈应该属于《禹贡》里描绘的绥服和要服地区,中国跟这个地区的关系维持需要文化影响和政治军事结盟。我带学生去阿姆河、天山西段、瓦罕走廊、帕米尔高原和喀喇昆仑山上课,发现帕米尔高原绝不是荒服之地。帕米尔高原不仅是天山、兴都库什山、昆仑山和喜马拉雅山的汇聚之处,更是丝绸之路上的中亚、西亚、南亚文化交通要道和十字路口。例如,古丝绸之路上的“河中地区”的母亲河阿姆河发源于帕米尔高原。两千多年来,该地区孕育了多个中亚王朝和汗国,如阿契美尼德、大夏、萨珊、萨曼、花剌子模、察合台、帖木儿、布哈拉和浩罕等。

建设一带一路文明圈,等于重塑中国地缘政治与地缘文明圈。丝绸之路不仅是商业通道,而且是人类社会交往的平台,多民族、多种族、多宗教、多文化在此交汇融合, 丝绸之路不仅是一条“经济带”,也是一条“文化带”。新丝绸之路大国博弈的赢家,不仅是一带一路的经济领导者,也必须是一带一路的文化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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